穆蒂执棒2021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当最后一首《拉德斯基进行曲》的乐声如常回荡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一曲终了，“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回荡起来自世界各地听众们的掌声。这一幕随着2020年的优雅转身，成为世界音乐史上经典且饱含幽默的深情一瞥。自1939年起，维也纳金色大厅每逢此时便座无虚席，然而，2021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却成为这81年来的首次无观众“云音乐会”。金色大厅里的音乐家们并不孤独，提前录制好的“云端掌声”不断在曲目间隙响起。这些温暖的掌声由大约7000位世界各地观众的掌声汇集而成，他们来自包括中国在内的90多个国家和地区。人类科技进步见证了音乐史的发展，也将世界人民的祝福传播到金色大厅。

“互联网+”与古典传统的碰撞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无疑是古典音乐传统的象征，它首次诞生于充斥着独裁与战争的黑暗年代，是呼唤爱与和平的光明号角。而“云音乐会”在互联网时代也早已屡见不鲜，人们还曾权衡过其与现场音乐会的感性体验差异。如今，线上聆听模式正式与古典音乐演奏传统相结合，昭示着古典音乐在现代音乐的发展洪流中的又一次进化。作为六次执棒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指挥家，里卡尔多·穆蒂（Riccardo Muti）对此风趣回应道：“终于可以不在观众的掌声干扰下演奏《拉德斯基进行曲》了，乐迷们也可以欣赏到一场纯粹的表演。”

虽然没有现场观众的即时互动，但镜头不仅记录下乐手们从容优雅的热情演绎，也在华尔兹和波尔卡的翩然旋律中，让世界各地观众目睹了节日气氛笼罩下奥地利的乡村美景。这与其说是遗憾，不如说是种创新，因为人类精神永存，而古典传统只会以更加迭代出新的面貌陪伴在我们左右。正如穆蒂所言：“音乐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令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使命。”

里卡尔多·穆蒂与维也纳爱乐乐团有着近50年的合作关系，共同登台演出了近500多次，在他眼中维也纳爱乐拥有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天鹅绒般的音色。在穆蒂举重若轻、“少即是多”的指挥风格下，古朴厚重的奥地利传统也融入了轻盈优雅的意大利风格。

在加演经典保留曲目《蓝色多瑙河》之前，穆蒂登台面对镜头前的千万世界观众，深情地献上了新年致辞：“我们在此坚信音乐所传递的信念，即为人类带来欢乐、希望、和平、手足情谊和爱。而音乐同时也肩负着使命，那就是使人深思并令社会变得更好。过去的一年让我们意识到，健康才是第一要务，然而心灵的健康和音乐也同样大有裨益。我想对世界各地的政府说，文化永远是未来建设美好社会的主要因素之一。希望在这浪潮般的美妙乐声中，我们可以体会到欢乐与悲伤的内涵、生与死的真谛，由此期盼更加美好的新年。”

线上音乐新趋势

2020年间，世界各地音乐机构和团体个人开始对线上聆听形式展开了积极探索。柏林爱乐数字音乐厅免费面向公众提供了为期30天的优质在线聆听服务，提高了网站的访问量和知名度的同时，也为后续付费的订阅用户量提升提供助力；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在2020年4月也曾举办在线云音乐会，“全明星”艺术家们通过居家录像、现场直播等形式将视频汇集成一场完整而声势浩大的“GALA”在线音乐会；俄罗斯小提琴家马克西姆·文格洛夫开始举办在线音乐教育网课，捷克小提琴家帕维尔·斯波尔（Pavel Sporcl）则在客厅里直播了他的付费独奏云音乐会……

古典音乐聆听方式发生转变，是每一位爱乐者在过去的特殊一年内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不可抗力和变动因素加剧了音乐会筹备的成本和风险，人们转而选择更加稳妥的聆听方案，网络直播的云音乐会便是其中之一。通过多机位、多场景、多角度的镜头切换和高端敏锐的收音设备，云音乐会不仅丰富了观众的音乐视听观感，还弥补了听众未能亲临现场的遗憾。开放的网络环境也使更多的人感受到了古典音乐的美好，推动了古典音乐文化的普及。

值得思考的是，从长远角度考虑，这样一种聆听方式需要更为稳定的商业模式作为支撑。机遇与风险并存，随着线上聆听用户量的不断扩大和演奏者知名度影响力的提升，广告赞助的引入、付费在线聆听以及观众订阅会员制等形式或许可成为古典音乐新生代聆听模式的先导。

后疫情时代的音乐未来

在筹备新年音乐会之前，维也纳爱乐乐团在2020年6月恢复了音乐会的演出任务，并于2020年11月圆满完成了在日本的7场巡演音乐会。在日本之行中，音乐家们经历隔离并乘坐包车和专列穿行各大演出场所。由于日方当局为安全考虑不允许在音乐会结束时大喊“Bravo”，并提供了印有“Bravo”字样的标语牌和毛巾供观众挥手致意，这也成为2020年的一道独特风景。

随着后疫情时代的到来，随心所欲大声喝彩的场景也许暂时不见，但这并不代表人们不再需要现场聆听。对乐团来说，社交距离导致观众人数锐减的境况下，仅凭门票收入亦不足以支撑演出成本。“线上+线下”的聆听模式成为逆境中的变通之举，此次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也同样成为一个很好的示范。即使没有现场观众的互动和聆听，维也纳之声也通过现代科技，传递到每一个爱乐者的耳中。

在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的共同命运下，为了如期为世界呈现这场音乐盛宴，音乐家们每天都需要进行严格的核酸检测。在音乐会现场不仅女性演奏家的数量较往年有所增加，还有3000朵鲜花与乐声交相辉映。演出曲目除了施特劳斯家族的传统曲目外，还融入了从未搬上过新年音乐会舞台的作曲家作品，这既是对传统的回溯，也是对创新的展望。

在2020年这样波澜动荡、充满压力焦虑的一年里，古典音乐在寒冬中推陈出新，用更新颖更感性的形式触及到全球更多听众。对于此次音乐会曲目的选择，穆蒂解释道：“2021年新年音乐会的曲目包含着更深刻的意蕴。”其中，不止有渲染节日气氛的欢快曲目在册，更多的是乐观与悲伤、幸福与怀旧并存，这些音乐情感也映衬着新年的到来。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将首次云音乐会的形式载入史册，同时又加深了人们对于音乐聆听方式的理解和思考。实际上随着互联网化程度的加深，古典音乐的线上聆听越来越成为潮流。这场音乐会，的确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座音乐灯塔，既是对过去时代的真诚致意，也是对更新、更光明未来的热情拥抱。 谷宇飞